王國維(1877年-1927年),是中國近現代著名學者。早年追求新學,接受資產階級改良主義思想的影響,把西方哲學、美學思想與中國古典哲學、美學相融合,研究哲學與美學,形成獨特的美學思想體系,繼而攻詞曲戲劇,後又治史學、古文字學、考古學。
在上一篇中,我們了解了叔本華對於審美的態度。在本篇中,我們將分析王國維(圖一)的詩意境界,他將叔本華對於審美境界的分析轉化,對不同宗教的文化世界進行歷史性的分析。
王國維的詩意境界
王國維轉化西方哲學中的美學思想,來做中國文學評論,開啟現代文論的先河和古代中國的審美之路。他最早的文學評論代表性作品是《紅樓夢評論》,是現代紅學的開山之作,也是第一篇現代意義上的文論而非中國古代的文學點評。
而王國維之所以選擇《紅樓夢》(圖二),余老師認為還是與叔本華有關。叔本華推崇悲劇,而王國維也將《紅樓夢》解讀為悲劇,比如他將「寶玉」的「玉」解讀為「欲望」的「欲」,而這一解讀就是對於叔本華哲學的套用,其結果就是《紅樓夢評論》多處解讀顯得牽強附會。
而在《人間詞話》中,我們發現王國維不再是簡單的套用叔本華的思想,而是進行了更多轉化。他提出一個重要論斷——「有我之境」和「無我之境」,然而爭議在於他在這兩者之間劃分了一個等級,即「無我之境」高於「有我之境」。
所謂「無我」,並不是說沒有主體,而是人與物融合為一。「有我之境」也不只是「有我」,而是「物我」之間有一種悲劇性的張力甚至是衝突。在叔本華的審美狀態裡,談的正是「我」的志失,是沉浸在直觀中乃至一切個體性的遺忘,而這才是審美境界的一個基本要求。
叔本華論詩的主觀與客觀
叔本華認為「表出人的理念,這是詩人的職責」,「詩」是廣義上的一種文學,是更深刻的認識。 他將詩分為:抒情詩、戲劇、史詩,其中抒情詩是最低的,有一定的主觀性。但是在戲劇裡幾乎沒有主觀的痕跡,戲劇是客觀的,地位最高,而戲劇中悲劇的地位最高。悲劇以人類的苦難為主題,一方面它暗示宇宙和人生的本來性質,另一方面它還指向世界周圍意志及意志的否定。
余老師提出,中國文學的傳統自始就是抒情的傳統,我們沒有西方意義上的史詩,我們有的是《詩經》(圖三)。基於對叔本華理論的學習,王國維一直想在中國文化裡找悲劇,挖掘西方意義上的戲劇。
美育:打開傳統文化的精神鑰匙
有關於「美育」的論點方面,王國維在1903年的《論教育之宗旨》中提出,「德育與知育之必要,人人知之。至於美育,有不得不一言者。蓋人心之動,無不束縛於一己之利害。獨美之為物,使人忘一己之利害而入於高尚純潔之域,此最純粹之快樂也。」
對於現代人來說,美育也是一把打開傳統文化的精神鑰匙。徐複觀在《中國藝術精神》談到,「莊子不是以追求某種美為目的,而是以追求人生的解放為目的。」(圖四)中國藝術在根本上追求的是一種樸素寡淡的美。「逸格或平淡天真之美,始終成為中國繪畫中最高的嚮往,其淵源正在於此。」
余老師認為可以結合王國維和徐複觀兩人的說法,找到美育在當下除了純粹快樂外的另一種意涵,即中國傳統文化真正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