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蘭教在唐代傳入中國後,揭開中國與阿拉伯地區密切往來的序幕。到了元朝,隨著蒙古軍團勢力的拓展,大批信仰伊斯蘭教的穆斯林紛紛進入中國,對中國政經文化影響極為深遠。
穆斯林擁有獨特的風俗文化,其審美觀念和形制需求在很大的程度上左右了元青花的生產,除了藍白相間的色調之外,許多器形和紋飾也能看出伊斯蘭的特色。因此本文選取五件具有代表性的器物,介紹元青花的伊斯蘭風格。
一、元青花八棱執壺
執壺是具有器柄、可以盛裝液體的容器,在南北朝時期即已出現,唐宋二代頗為流行,到了元朝除了製作中國風的樣式外,還有與傳統截然不同的形式。
例如圖一為元代青花蓮塘水禽紋執壺,此器是震旦博物館藏品,造形呈盤形口、高長頸、斜肩、鼓腹、圈足外撇之狀,盤口和腹部之間附加一條彎曲的壺柄,表面以蓮塘水禽紋搭配如意雲頭、雙層蕉葉及壼門紋邊框等紋樣為飾。
此器的胎體顏色灰白,內部帶有一些褐色雜質,表面釉層略厚,釉色瑩潤,略帶乳濁之狀,青花紋飾深濃如藍寶石,並有自然凝聚的黑疵斑點,是中國景德鎮的產品特色。
但是此壺的盤口往外突出如簷,頸部狀如喇叭,器壁從口沿至足底皆呈八棱形,壺柄較長,造形異於唐宋以來的傳統樣式,卻與大英博物館收藏的伊斯蘭嵌銀銅壺類似,明顯呈現伊斯蘭的風格。
二、伊斯蘭嵌銀銅壺
伊斯蘭地區的藝術發展十分蓬勃,工藝美術和裝飾元素隨著穆斯林的腳步向外傳播,也影響到元代青花瓷的製作。
例如圖二為大英博物館所收藏的伊斯蘭嵌銀銅壺,圓形壺口,頸部略長,肩部向外傾斜,腹部圓闊,腰部以下收窄,足底外撇,壺口和肩部之間附加彎曲的器柄,表面用銀鑲嵌為飾。
此器是公元1232年摩蘇爾地區(Mosul)製作的,摩蘇爾位於伊拉克北部,七世紀時被阿拉伯帝國征服而伊斯蘭化,後來被伊兒汗國統治,所以此器屬於伊斯蘭文物。
將其與圖一之青花八棱執壺比較,二者造形非常接近,但其製作年代比後者早了一個世紀,是元青花執壺模仿的原生器形。
三、元青花波斯文盤
元代青花瓷器上可以看到不少銘文,有些是用中文楷體或草體書寫而成的,有些則是阿拉伯文、波斯文或八思巴文,其中以阿拉伯文和波斯文之銘文最能反映伊斯蘭地區的影響。
例如圖三為震旦博物館收藏的元代青地白花大盤,此器呈折沿、淺腹、圈足之狀,盤內裝飾串枝蓮紋、壼門紋邊框內填折枝花卉及瑞獅戲球等青地白花之紋樣,其中一個壼門紋邊框內部的折枝花卉紋較小,花朵上方有幾個波斯文字。
這些波斯文的內容目前還無法辨識,但是它書寫於透明釉層下方,與紋飾一起完成,可能是為了伊斯蘭地區的人士而製作的,屬於海外訂製的商品,或是在製作過程中有波斯人士參與,因此而留下的記號。
類似的文字亦可見於伊朗國家博物館和美國哈佛大學福格博物館藏品中,是此類大盤的特殊現象。
四、元青花八棱梅瓶
梅瓶創燒於唐代,經過宋金時期的發展,到了元代成為青花瓷的主流品類之一,造形有圓身和八棱形之變化,是受到伊斯蘭金屬器影響的產物。
例如圖四為土耳其托普卡比宮博物館收藏的元青花八棱梅瓶,瓶口往外翻折,頸部短,肩部豐圓飽滿,器身高長且上寬下窄,表面用鈷料繪畫如意雲頭紋邊框和菱花形邊框構成開光,開光內部繪畫折枝花卉和蓮塘禽鳥,開光外側填飾卷草紋樣。
雖然此器的器底脫落無底足,仍可看出從口沿到器底皆做成八棱形的轉折,表面布滿細密繁複的紋飾,與中亞、西亞金屬器對照之下,裝飾風格十分接近。
五、元青花雙耳大罐
除了八棱狀的造形之外,體型碩大也是伊斯蘭風格的影響,眾所周知的青花大盤和大碗,方便伊斯蘭人士圍坐進食,其他還有大罐和葫蘆瓶等物,也呈現伊斯蘭化的風格。
例如圖五為伊朗國家博物館收藏的元代青花雙耳大罐,此器呈盤口、短頸、斜肩、鼓腹之狀,肩上附加一對魚形雙耳,表面繪畫錦紋、海水波濤、瑞獸花果、纏枝牡丹及壼門紋邊框內填蓮花圓珠等青花紋飾。
此器高度約50.5公分,罐口加上器蓋之後,形體更加碩大雄偉。大罐頸部一圈凸稜留白,表面紋飾配合罐身的寬窄變化層層布局,鋪滿全器,頗能呼應伊斯蘭地區的審美風格。